中国即将迎来马年春节之际,禁止公款浪费和消除腐败的运动正在给日历生产商李镇带来冲击。

陆续出台的新规要求政府官员厉行节俭,减少香烟、宴请、车辆和旅行方面的公款支出,以及完全取消焰火表演和乘私人飞机出行的待遇。中共内部反腐部门监督的公款浪费行为总共有10多类,包括招待和丧葬活动。

去年11月份宣布的政策调整给李镇夫妇经营的印刷社上海宏星月历礼品有限公司(Shanghai Magnificent Star Calendar and Gift Ltd.)带来打击,新规禁止数以千计的国有银行机构和其他公司向客户赠送日历。

李镇的老客户都突然取消了订单。他的仓库现在堆满了上万本越来越难卖出去的2014年日历,价值超过17万美元(约合人民币100万元),其中许多日历都印上了已取消订单公司的标识。

42岁的李镇说,影响非常大。

中国日历企业在销售旺季意外遭遇寒流体现出反腐运动的广泛影响。私人会所在官方批评它们奢侈浪费后陆续关门;官员们在出席会议时都避免佩戴手表和名牌腰带,以免被质疑违规收受财物;过去可以驾驶高档进口SUV的军官们最近被告知只能驾驶国产汽车。

经济学家在本周公布的数据显示去年中国国内生产总值(GDP)增速持稳于7.7%后表示,节俭运动可能已开始通过抑制相关需求拖累中国经济。

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一年前表示反腐要“老虎”、“苍蝇”(高级官员和基层官僚)一起打,以恢复民众对中共的信任。习近平的这一坚定反腐表态已成为中国领导人发表相关讲话时的必提内容。

为了巩固反映习近平提出的“节约光荣,浪费可耻”思想观念的新规,政府部门纷纷加大执行力度,开除和拘押了一些违法违纪官员。中共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称,去年全国纪检监察机关给予党纪政纪处分18.2万人,数量比前一年增加13%,创下了纪录水平。

图片:中共党员的花钱新规
反腐运动令官僚作风降温,赢得了公众的喝彩。中共处罚了各个级别的干部,比如公开批评浙江省一个县的卫生官员,这名官员据称曾收受捐赠用于其子的婚礼,以及针对涉嫌严重违纪的中国石油天然气集团公司(China National Petroleum Corporation., 简称:中国石油集团)前负责人蒋洁敏进行调查。

习近平本月早些时候表示,我们开了个好头。

习近平说,要让每一个干部牢记“手莫伸,伸手必被捉”的道理。国家电视台播出的画面显示,他发表讲话之际身后挂着中共的镰刀斧头党徽,台下坐着高级干部和身穿制服的军官。习近平说,领导干部要心存敬畏,不要心存侥幸。

即便那些有时对反腐运动批评过于严厉的人也称赞习近平领导的政府有效遏制了铺张浪费,并压缩了日历等非必要物品的支出。然而,没有多少迹象显示习近平撼动了造成铁路、食品和慈善等行业屡次出现重大腐败问题的利益关系结构。

前北京大学伦理学研究员Thorsten Pattberg表示, 需要透明,需要划分权力;他们看上去是在惩治败类,而不是改革体制。

因借儿子婚礼敛财而遭到批评的那位官员不得不退了钱,但他保住了工作。记者未能联系到他发表评论。

分析人士称,导致前中国石油集团负责人蒋洁敏下台的主要原因是他的政治关系。记者也无法联系到他。

目前各地官员正竞相缩减支出。据官方媒体新华社报道,截至2013年底,七个联系点省区压缩招待费、差旅费和交通费人民币33.73亿元(合5.6亿美元)。报道称,在发现的3万起违规案件中,约有四分之一受到处罚。中国东部城市无锡的一位官员称,条例的颁布、宣传以及对所有违规官员的处罚表明,这一政策调整是永久性的。

这位官员称,2013年他所在的地方政府因公出国的官员人数减少44%,降幅为其所在省份江苏省的两倍。他还说,今年的差补(去年他因公出差三次)要远低于往年,而且入住的宾馆也没有以往那么豪华。由此可以看出,遵守规定是如何迅速取代国内生产总值(GDP)成为了衡量政绩的一个指标。

厉行节约之风还延伸到了政府预算之外。据上海的富豪追踪机构胡润百富(Hurun Report)称,去年中国富豪的送礼开支削减了25%,大致反映出他们感受到的向负责授予合同、工商执照和税收优惠的官员送礼的压力减轻。

一些被禁止的活动并未消失,它们只不过是从明处转到了暗处。胡润百富的研究发现,名贵手表作为礼品已经过时,中国的富人正越来越多的赠送旅游消费券和医疗保健产品等不太显眼的礼品。据参与官员聚会活动的人透露,那些曾经在豪华餐馆举行的官员聚会被搬到了郊区的别墅或者是门面简陋的场所秘密进行。

去年,一群海外银行家访问了中国的西部地区。其中一位银行家称,他们无意间让当地官员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境地:如何在看上去不铺张浪费的同时,又能让外来宾客感受到热情。据这位银行家称,当地官员决定唱卡拉OK,但他们没有去俱乐部,而是把政府的一间办公室改成了歌厅:屋顶悬挂迪斯科球,还有招待员端茶送酒。这位银行家称,这让人十分尴尬,但这些官员只不过想表现他们的友好。你会惊讶于这些官员对外界的看法变得如此敏感了。

在颁布年历禁令时,有关部门承认赠送节日贺卡和年历由来已久,而且常常是无罪的。但新华社解释称,贺卡、年历等物品的印制正越来越奢华,浪费越来越严重。

年历销售商李镇指了指他的库存,说他可能只把这些当作废纸板回收。但他也表示,他并不完全反对新政策的,长期来看这是件好事,因为送年历是一种浪费。

James T. Aredd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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