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宣布将放松备受争议的独生子女政策,允许更多夫妇生育二胎。政府在不受欢迎的人口控制政策上意外做出让步,是因为劳动力紧缺的危机正在迫近。

十八届三中全会近日刚刚闭幕,周五发布的《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宣布,如果夫妇双方有一方是独生子女,就可生育两个孩子。可以说,这是对中国实施了三十多年、定义了中国家庭模式的独生子女政策做出的最大调整。

Zuma Press
西安,一位父亲带着孩子从一块育婴产品广告前骑车经过。
根据之前的政策,只有部分农村夫妇可以生育二胎,少数民族可以生育更多子女。夫妻双方都是独生子女的也可以生育二胎。而最新公布的政策调整则允许更多夫妇生育二胎,特别是那些生活水平改善、对社会控制日益不满的城市夫妇。

社会上对于放宽独生子女政策的争论已经持续了多年,所以这一政策调整受到了呼吁政府改革的人士欢迎。

复旦大学人口学家王丰说,这是声名狼藉的独生子女政策实施生涯里的一个历史性时刻。

他和其他专家表示,中国领导人应该也已经意识到,在政府处理许多社会问题的手法引来更多批评之际,对生育政策进行改革要比在医疗、污染治理等方面做出切实改革容易得多。

布鲁金斯学会(Brookings Institution)研究中国精英政治学的专家李成表示,这是唯一一项切实的政策调整,是一件好事。

但是人口学家说,调整来得太迟,已经无法解决人口快速老龄化的中国社会即将出现的劳动力危机。

在中国,有许多人像崔敏(音译)一样,希望有几个小孩。她说:“我知道独生子女有多孤单。”这位31岁的北京教师有一个1岁大的女儿,称“不希望女儿也像我一样孤单”。

从1980年开始实施的独生子女政策旨在遏制人口的过快增长,提高人们的生活水平。但是这也带来了一系列问题,比如为了达到人口目标地方官员强制要求妇女堕胎、绝育,“核心家庭”导致抚养老人的重担全部落到独自子女身上。

王丰和其他人口专家已经呼吁了多年,称留给政府改革的时间已经不多。部分城市的人口出生率已经降到不足以更替现有人口的水平。他们表示,如果对此置之不理,劳动力将逐渐减少,给工资带来上行压力;老年人会越来越多,而能够照顾他们的人却在减少。

随着劳动力供应趋紧,在中国开展生产活动或其他业务的公司已经发现它们的利润在萎缩。而劳动力一度是中国吸引外资公司来华的最大优势。

这样的困境令专家怀疑,作为全球第二大经济体的中国在变富之前会先变老。人口专家指出,最新公布的人口政策虽然有积极影响,但无法帮助中国完全摆脱人口危机。上海社科院(Shanghai Academy of Social Sciences)人口学家梁中堂就说:“独生子女政策应该整个取消。”

中国的劳动适龄(15-64岁)人口正在显著下降。据联合国(United Nations)预测,从2010年到2030年,中国的劳动适龄人口将减少6,700万,超过整个法国的总人口。

人口专家估计,生育政策调整将使未来三年出生的婴儿数量增加100万到200万,而这些新增人口要再过二十年才会进入劳动力大军。

王丰说,即使满打满算新增200万婴儿,也不足以弥补已经下降的出生率。

在社会流动性和个人自由都比过去十年大幅增加的当今社会,独生子女政策的存在已经越来越不合时宜。许多疲于等待的中国富裕家庭已经生育了二胎,要么是出国生育避开国内政策,要么是缴纳巨额罚款。

去年互联网上流传的一些照片激起了社会公众对独生子女政策的愤怒谴责,照片中一位妇女被强制引产,一个已经完全成形的胎儿就躺在她身边的血泊中。后来,这对夫妇同意接受政府逾11,000美元的赔偿。

尽管有了生育二胎的权利,但最近的一项研究显示,想生二胎的夫妇不多。上海市政府在2012年进行的抽样调查发现,80后家庭的平均生育意愿为1.2个孩子。该市每对夫妇平均生育0.7个孩子,远低于人口更替水平。

像上海银行职员孙伟(音译)这样受教育程度较高的年轻人,不愿生育二胎的理由是生活和养孩子的成本会增加。28岁的孙伟和他的妻子符合生育二胎的条件,但是他们很可能会选择不生。

他说:“再生一个孩子意味着家庭财政压力会变大。”

中国国家卫生和计划生育委员会的研究员茅倬彦表示,由于养孩子的成本大幅增加,人们更加关心孩子的生活质量,而不是孩子的数量。

不过,仍有许多人感慨,要是他们或他们的父母能早点有机会生二胎就好了。新浪微博(Sina Weibo)上的一位用户称,已经步入晚年的第一代独生子女的父母,在这么多年之后才终于等来了生二胎的政策。

Laurie Burki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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