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去年第四季度国内生产总值(GDP)同比增幅放缓至8.9%,显示中国这台世界上运转最快的经济增长引擎正在放慢速度。

虽然中国去年第四季度的经济增长速度足以令大多数其他国家嫉妒,并且令那些预计该季度的经济增长率会更低一些的分析人士感到吃惊,但以中国过去30年的经济发展速度来衡量,这一增长水平仍嫌不够。过去30年中国GDP的年均增长率为10%。

中国去年第四季度的GDP季度环比增幅折合成年率为8.2%,与以往平均水平相比下降得更为显著,这反映了出口产业增速减慢以及房地产市场的疲软。摩根大通(J.P. Morgan)上周后期预测,中国今年第一季度的GDP增长率将进一步下降,与去年第四季度相比的季环比增幅折合成年率为7.2%。

全球经济增长正日益依靠中国来推动。中国经济的不断增长为许多发展中国家出产的大宗商品创造了需求,也为富裕国家的工业品和服务提供了市场。当前,作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的中国也已成为外国投资的主要目的国之一。

在世界各主要经济体中,外界普遍预计欧洲经济今年将陷入衰退,日本经济依旧低迷,预计今年的增长率只有1%左右,而美国今年的经济增长率能达到3%就算幸运了。周二早盘的交易中,在中国发布了超出许多分析人士预期的去年第四季度GDP增长率数据后,亚洲市场普遍走高。日经指数涨0.6%, 澳大利亚S&P/ASX 200指数涨1.4%,香港恒生指数升1.6%。

中国经济增速上一次大幅放缓是在2008年第四季度,当时世界经济正陷入衰退。在接下来的两年里,中国为应对这一局面实施了总额达人民币四万亿元(合5,860亿美元) 的经济刺激计划,国有银行放贷额的大幅跃升为此提供了资金。在这一措施的提振下,尽管2009年全球经济形势低迷,但中国这一年的经济增长率依然达到9.2%。

不过这一刺激计划也产生了通货膨胀、房地产泡沫以及数量难以确定的银行坏账等一系列后遗症。直到2011年末,中国的政策制定者们都一直在奋力遏制物价上涨势头,他们不大可能启动新一轮的信贷扩张而使自己在控制物价方面的努力前功尽弃。中国央行行长周小川近日在接受中国主要财经杂志财新《新世纪》采访时说:“总体来说,要做好外部环境比较差的打算;同时对于抑制物价上涨过快也不能放松。”

即使北京想要加快经济增长,中国的潜在经济增长率也达不到以往水平了。已经趋于平稳的劳动力规模很快将开始收缩,而未来投资回报率的不断递减则意味着危机前两位数的经济增长率可能将不会重现。

美国智库世界大型企业研究会(Conference Board)预测,2012年中国经济同比增长率将为8%。2013至2016年期间,中国经济年均增长率将降至6.6%。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at Berkeley)经济学家艾肯格林(Barry Eichengreen)、亚洲开发银行(Asian Development Bank)首席经济学家朴东炫(Donghyun Park)以及高丽大学(Korea University)经济学家康镐炫(Kwanho Shin)在研究过此前其它经济体高速增长的历史之后认为,大约从2015年开始,中国经济年增长率将开始下降,降幅至少为两个百分点。

Agence France-Presse/Getty Images
本月的一天,上海,一名女子路过一家售卖中国新年饰品的小店。
中国经济2011年全年增长9.2%,而2010年的增幅为10.4%。2011年第四季度GDP同比增幅为8.9%,是2009年第二季度(当时尚处全球经济衰退期间)以来的最低水平。

中国已经开始放松货币政策,以尽量避免经济增长出现灾难性的大幅下降。去年11月,中国央行下调银行存款准备金率0.5个百分点,这一早于市场预期的举动为去年最后两个月新增贷款数量的反弹铺平了道路。但中国上一轮经济刺激计划导致的信贷激增束缚了政府的政策反应。上一轮刺激性放贷令举债从事基础设施建设的地方政府背上了沉重的债务负担。2011年,国家审计署承认,地方政府借入的资金高达人民币10.7万亿元(约合1.7万亿美元)。

民生银行(Minsheng Bank)董事长董文标说,地方政府债务泡沫不断膨胀的风险被严重夸大了。他说,地方政府是借了很多钱,但这些钱都被用于修建公路、铁路和桥梁。地方政府卖出这些资产就能偿还债务。民生银行是中国资产规模第九大的银行。

中国经济受到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的打击。全球经济增长缓慢打击了中国出口业,包括对中国最大的贸易伙伴欧盟的出口。去年12月,中国对欧盟出口额同比仅增长7%,较8月创造的年中高点22%的同比增幅有所下滑。

出口企业预测会有更多的问题出现。杭州钢铁集团公司(Hangzhou Iron and Steel Group)销售经理李季(音)说,该公司担心的一个主要问题是来自欧美的需求。他说,订单流不像过去那样顺畅了。工资在上涨,而政府希望工资的上涨将鼓励国内家庭增加消费,但内需的增长或许还不够快,难以弥补未来一年外国订单减少造成的缺口。

中国另一大弱点是楼市和消费者购买行为,但中国政府的政策在其中发挥着重要作用。北京一直采取各种措施来努力遏制房价,包括增大开发商为豪华住宅融资的难度,将首付比例提高至高达60%来增大投资者买房的难度。对房地产业持续了近两年的限制措施严重打击了销售,开发商开始减缓新项目的建设。去年12月,在建新楼盘建筑面积同比减少,与8月同比增长32%的状况形成了鲜明对比。

位于杭州的豪华住宅开发商绿城中国(Greentown China)董事长宋卫平去年12月在公司新闻稿中说,该公司2012年的首要任务将是尽全力存活下来。

中国开始依靠大规模保障性住房的建设来提供足够的需求、支撑房地产市场免于崩溃。在将装修房子所用的原材料、施工、家具、家电和其他商品计算在内后,中国房地产业可能约占GDP的25%。

不过,目前尚不清楚中国是否可能加快保障性住房的建设速度。保障性住房建设的目标是到2015年年底前,建设3,600万套保障性住房,这个规模足够为德国全国人口提供住房。中国住房和城乡建设部已经将2012年新建保障性住房目标从2011年的1,000万套减少至约700万套。保障性住房建设出现一定程度的减少是预料之中的,但大规模减少则反映出对当地政府难以实现建设目标、而是在夸大进度的担忧。金融市场的表现则预示未来会有更糟糕的消息出炉。2011年全年,上证综合指数累计跌了21%。

麦格理(Macquarie)关注中国问题的经济学家凯维(Paul Cavey)说,中国股市并不总能正确反映经济形势,但如果中国股市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作为一种提前反应机制的话,中国股市的表现暗示未来将有糟糕得多的经济数据出炉。

Tom Orlik / Bob Davis

(更新完成)

(本文版权归道琼斯公司所有,未经许可不得翻译或转载。)